3-2 部落組織
經報導老人們的指證,我們發現,所有的gaga 的領袖,都是出之於「次富者」以上的有財勢的人家,他們甚至於更確定的說,一定要「次富者」以上的人,才能有被選為一個gaga 的領袖的資格。一個gaga 有時要召開全gaga 的會議,在會議中,具有普通人家資格以上的人才能有資格發言,相反的,在被目為「窮人」以下的人員只有聽話的地位,而無發言的資格,他們稱之為uŋats(無) jijɔ(權力) ge(話) ɕi(你)(即無發言權),有時更以含有諷刺的話對那些「窮人」以下的人說:「uŋats(無) θnabu(裸體) ɕi(你)」(意為「你全身光光的」) 或說:「uŋats(無) ŋuxo(鼻子) ɕi(你)」(意為「你沒有鼻子」),這些話所暗含的意思,皆為「無權力(或資格)發言」、「無權力說話」、「無權力管閒事」……等。如此說來,豈不是領袖權永遠的把持在gaga 中少數富有者的手中了嗎?但是我們必須要注意一件事,這個貧富等差的區分,並不是永久固定的,而是可以變動的。在原始的經濟生活中,倘若耕地並不缺乏,無疑義的,勞力佔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更確切的說,即勞力支配了一切,而南澳的泰雅族卻正是如此。一個具有豐富生產勞力的家庭,只要他們肯工作,便會很快的躋身於富者之家的行列。談到了此處,便又牽涉到了南澳群泰雅族基本的人生道德價值判斷的觀念,他們認為勤勞是最好的德行,那麼,一個人在社會中,他如能勤勞的工作,在各種生業上有所表現,他自然能獲得別人的重視,提高自己的身價。是故在社會中之「窮人」以及「赤貧者」,其所以造成如此地位的原因則有二:(1)家庭中缺少勞力的資源,即缺少勞動者。(2)懶散:雖有勞力而不去工作,這是造成貧窮最大的原因。據說大凡「赤貧者」總是偷懶在家裡,當沒有東西吃時,就到別人的家去討一點吃,因此他們不種田,故也沒有田,最為別人瞧不起,這種人也難怪在gaga 的會議中沒有他的發言權了。
一個gaga 的領袖,他所保有的是祭祀權,對於gaga 領袖的繼任者,他自然是要善擇其人,因為一個gaga 的領袖的好壞,關乎於以後整個gaga 的前途命運,倘他所選擇的人,如不能經過祖靈的贊同的話,祖靈是不會讓具有祖靈靈力的靈粟來tənnu-aja(適應且喜戀)的;其次所選擇的人如不能在全gaga 的會議上獲得「一致」的通過時,也是不能繼任的;再者,所選擇的人,如不能獲得siliek(蕃蓽島)的吉兆時,還是不能順利接任的。基於以上的種種限制,我們可相信,領袖的選擇雖由前任領袖所一手操縱,但是還是有被否決的可能,尤其是他們的試驗靈粟是否tənnu-aja 的方法,實際上便是測驗新任領袖的領導才能的最佳方法了。當一個gaga 的領袖物色到了他的繼任者之後,一定要有一段時間的訓練的,要令他熟習處理gaga 中的事物,熟習祭祀用的言辭,以及一個məraho gaga 所應知道的事。經過了這麼繁複的手續,一個新的領袖始誕生,而所選擇出之人,也必將是全gaga 中最優秀的份子了。如其不然,最後的補救的辦法,他們還可將不負責任的məraho gaga 罷免的。
當在全gaga 人所參加的會議中,舊的領袖向全體gaga 的人推薦了他所選的人後,便徵求大家的意見,凡成年之男子均可表示意見(限普通家庭以上者),當大家都無異議時,於是便要舉行一個犧牲的儀式(即「獻祭犧牲」),它的意義在對祖靈奉獻與宣誓就位,求祖靈的繼續保祐全gaga 的人,而使得豐收。
實際上,真正決定全gaga 事務的機關是gaga 的會議məotu, məraho gaga 不過是負責執行會議決策的人。gaga 的會議,分為兩種:一種全gaga 全體(成年男子)的會議,稱之為qutux(一個) gaga uwax(來) məotu(會議)(意為全gaga 的會議)或稱uwax(來) qutux(一個) qutux(一個) ŋasan(家庭) meodu(會議) da(意為全gaga 每戶成年男子集會);另一為老人會議,稱之為bəgis məotu。茲分別敘述之:
- 老人會議(或長老會議)bəgis məotu:由全gaga 的所有的老人組成,召集人為卸任的或現任的məraho gaga,每當遇有全gaga 中之重大事故時,則召集全體老人來開會,討論處理之辦法。所討論的事項有:
- 決定犧牲物之提供。
- 同gaga 有人結婚時,決定分擔肉、酒之數量(指聘方而言)。
- 制定法律。
- 決定制裁犯罪者的方式。
- 討論領袖的選舉及罷免。
- 決定出獵之時間。
- 決定是否要召集全gaga 的大會。
老人會議決議的事項,看情形則交與gaga 的領袖辦理,遇到有些事情必須要召集大會來解決之時,則召集大會。這個會議純粹是男子的集會,女子不可來參加。
- 全gaga 的大會qutux gaga uwax məotu:這個會議的決定召開與否是在老人會議,老人會議認為有必要時,則由məraho gaga 通知每一家派人參加,最好是男子來,女子雖然可以來,但是沒有發言權。他們在大會中所辦理的事情有:
- 宣佈老人會議之決定。
- 行「賠祭犧牲」以贖罪。
- 選舉新領袖bijugɔ to gəanus məraho gaga,同時舉行「獻祭犧牲」。
- 罷免不好的領袖lahæi ta məraho gaga。
- 告訴大家要努力工做,遵守mulaxεn gaga 之規定。
- 年祭smaato。
mulaxεn gaga 的領袖、老人會議、全gaga的大會,三者的關係是連環的,老人會議負責決議,以其較少的人數保持其靈活性,對於mulaxεn gaga 的領袖來說,則是處於一種在野的地位,隨時給予mulaxεn gaga 的領袖以監督、指導,對於全gaga 的大會來說,則可隨時把大家的意思反映到gaga 的領袖處,促其實施,同時老人會議亦如全gaga 大會的一個「預備會議」或「理事會議」,經常是將重大事故取得協議後,然後在大會中宣佈之。全gaga 的大會有權選舉或罷免一位gaga的領袖,此gaga 的領袖既經選出,他一方面代表了全gaga 的人負責對祖靈的祭祀,另方面也代表了全gaga 的人負責出席部落中gaga的領袖會議,以與其他gaga 保持聯繫,同時更負擔了大會所受予的為保障gaga 集體安全執行司法的任務。所以他們的gaga 內的組織,實在是一個相當嚴密的而又民主的制度。茲舉一實際之事例,以明三者的關係。例如在lejoxen 部落,他們的部落中,屬於tseʔole 系統的人(另有屬於sedek 系統的人與之同住),起初是一個gaga,當傳到了第四任的gaga 領袖後,第三任領袖hajoŋ pixo 則處於一個監督而指導的地位,但第四任的領袖hajoŋ bujun,是一個喜歡酗酒的人,酒後則每每亂吵亂罵,不負責gaga 中的事,因此使得gaga 中的人感到他處事的不公平,因為有許多人偷懶,而破壞了全gaga 的經濟利益,於是便釀成了gaga 的分裂,由一個gaga 一下子分成了三個,這種情形為前任的gaga 領袖hajoŋ pixo 所不喜,乃召集老人會議想求對策,結果決定把hayuŋ bujun 罷免,次日,召開全gaga 的大會,當眾經大家的贊成把hajoŋ bujun 罷免,另外選舉了hajoŋ baŋe 任之。此時因一gaga 已分裂成了三個,便沒有辦法讓它變成一個了。
如若一個gaga 的領袖,同時又兼為部落的領袖時,他雖然在gaga 中不作領袖了,但他仍舊是部落的領袖,直到他死亡或自願退休時。